關注：舉報導師后，“我的職業(yè)生涯也毀了”

編譯 | 卜金婷

當研究生Sami Yousif在美國耶魯大學Brian Scholl的心理學實驗室工作時，他常常感到被貶低和不被尊重。

據(jù)他回憶，導師Scholl經(jīng)常強迫他在凌晨開會，并且還會用侮辱性話語攻擊其他教師和學生。終于，Yousif決定離開，選擇進入心理學和語言學教授Frank Keil的實驗室。

(資料圖)

再后來，他選擇向校方舉報導師的PUA行為。《耶魯大學新聞報》日前報道了這對“交惡”的師生故事。歷時近3年，耶魯大學才形成對Scholl的正式調(diào)查結(jié)果。

Sami Yousif。圖源：Yousif的社交媒體賬號

但結(jié)果讓Yousif大失所望。盡管調(diào)查小組承認Scholl的行為是 “故意的”、“威脅和脅迫”以及“造成嚴重心理傷害”，但是，Yousif提出的8項指控，只有2項被確認成立。而且，調(diào)查小組最后的處理意見也是輕描淡寫，僅對Scholl提出了2項行為培訓的建議以及寫道歉信的要求。

當與導師關系出現(xiàn)問題時，大學會保護哪一方？5年來，Yousif不斷確認的答案是：不是學生。

Brian Scholl。圖源：耶魯大學

與導師關系急劇惡化

Yousif之所以選擇在耶魯大學學習，是因為Scholl在視覺感知領域的領先研究以及實驗室的突出成果。

“我一直強調(diào)他作為導師的諸多優(yōu)勢。在他最好的時候，他確實是一位非常好的導師?！?Yousif在提供給媒體的聲明中寫道，“我不希望這些批評會影響到這一點?！?/p>

在Yousif離開的那天，導師給他發(fā)了一封電子郵件，寫道：“我真的很抱歉，讓你失望了。”同時，導師要求他明確說出他在實驗室里感到沮喪的原因，并表示會與他見面討論這些問題。

此時，兩人的關系尚且友好。直到Y(jié)ousif發(fā)現(xiàn)，Scholl實驗室的一名成員使用了與他之前一篇論文高度相似的摘要構(gòu)架。

此后，兩人關系急劇惡化，并互相控訴。

Scholl對Yousif的性格和工作質(zhì)量提出質(zhì)疑，Scholl還指責Yousif欺負實驗室同齡人，對他們造成了“心理創(chuàng)傷”，他用模糊的指控貶低、威脅Yousif。他要求Yousif斷絕與實驗室的一切關系，包括終止他在已完成和即將完成項目中的角色。

Yousif則抨擊了Scholl實驗室的文化，并抱怨Scholl阻礙他出差、應酬和參加會議，試圖將他排擠在團隊相關成員的活動之外。但Scholl辯稱，他是在保護其他對Yousif的出現(xiàn)感到不舒服的學生。Yousif表示，Scholl在沒有任何證據(jù)的情況下指控他對其他人造成傷害，煽動并加劇了學生之間的關系，導致Yousif被實驗室其他成員孤立。

Yousif在此案中的顧問Richard Aslin教授說：“當你遇到真正嚴重的沖突時，那么就必須有一個機制來裁決?！?/p>

艱難的投訴之路

2019年，Yousif首次向耶魯大學提出，要求調(diào)查Scholl的行為。

此后，Scholl實驗室、耶魯大學心理學系、Yousif過去的合作者以及導師團隊的多名成員，紛紛卷入了這場爭端。

最終，耶魯大學成立了一個調(diào)查小組跟進此案，成員包括3位院長Michelle Nearon、Tamar Gendler和Debra Fischer。然而，他們只是向Scholl實驗室的現(xiàn)任成員問詢，而不是Yousif和其他前實驗室成員。

教師標準審查委員會對Yousif的案件進行了唯一一次正式的、全委員會范圍內(nèi)的調(diào)查，是從2021年10月開始的，歷時11個月。

2022年2月15日，在委員會的調(diào)查過程中，Yousif的本科論文導師、埃默里大學教授Stella Lourenco收到了一封電子郵件。這封郵件簽名顯示為調(diào)查小組成員Debra Fischer，內(nèi)容是告知耶魯大學正在對Yousif進行“審查”，詢問Lourenco是否對Yousif有任何“不滿”。

實際上，這個郵件地址并不是Fischer的。在Laurenco告訴Yousif這封郵件的內(nèi)容后，Yousif向耶魯大學詢問此事。校方表示，F(xiàn)ischer與這封郵件沒有任何關系。

但校方?jīng)]有采取行動去調(diào)查虛假郵件的發(fā)送者，這讓Yousif感到不安，他希望委員會能夠解決這個問題。

該委員會于2022年9月完成了審查。

結(jié)果認定，Scholl的行為嚴重不符合教師標準，對Yousif造成了極大的傷害。然而，處理措施只是建議Scholl接受溝通和指導方面的培訓，并建議他給Yousif寫一封道歉信。此外，并沒有采取實質(zhì)性的行動，以便在個人或行政層面上糾正這種情況。

即便如此，Scholl一直拖到12月，才給Yousif發(fā)了道歉信。信中寫道，“盡管我們已經(jīng)有近三年沒有任何形式的直接接觸，但我現(xiàn)在想為多年前我給你的幾封電子郵件中的言語道歉，調(diào)查小組發(fā)現(xiàn)這些郵件中有‘威脅性、恐嚇性和過度嚴厲的語言’，而且是以‘我們認為令人不安的方式’去傳達。”

Scholl告訴《耶魯大學新聞報》，他對Yousif的行為是基于Yousif是實驗室氛圍“相當大的破壞來源”。他補充說，調(diào)查小組發(fā)現(xiàn)他在2019年與Yousif溝通的語氣有些強硬，但內(nèi)容并沒有問題。

“我認為調(diào)查小組的最終裁決非常公平，我對我使用強硬語氣感到抱歉?！盨choll說，“與此同時，我仍然相信這些女性，我對她們的支持是堅定不移的?！?/p>

但Yousif認為這項調(diào)查不夠充分，并且，他覺得自己與高層教師的互動變得越來越敵對。

“很大程度上斷送了職業(yè)生涯”

在調(diào)查的過程中，Yousif感到自己被夾在眾多行政部門之間左右為難。他告訴《耶魯大學新聞報》：“我一次又一次地被告知，我不應該因為這件事而自毀前途?！?/p>

Yousif擔心，他與Scholl的緊張關系，會斷送他的職業(yè)生涯。

Yousif的新導師Keil，研究更高層次的認知和兒童發(fā)展。但是這個研究領域與Yousif的興趣并不一致。這種研究上的偏差讓Yousif感到灰心，他擔心自己為了達到職業(yè)目標，必須要更努力地工作。

當教務長Provost Strobel將委員會的裁決告訴Yousif時，他感到很沮喪，也擔心遭到對其職業(yè)的報復。他向Strobel提出了一系列關于此案的問題，但都石沉大海了。

Yousif更加灰心，他直接找到耶魯大學校長Peter Salovey，要求對委員會的裁決提出上訴。但校長拒絕考慮上訴，并對Yousif說，上訴提交得太晚了。提交上訴的期限是7天，而Yousif用了23天。

Yousif指出“他們不遵守教師手冊中的規(guī)則”。事實上，該手冊本身規(guī)定，調(diào)查應在“合理的時間內(nèi)，通常是收到投訴后90天內(nèi)”完成并報告。而Yousif的投訴從成立之時起，用了11個月，從他給教務長發(fā)送投訴電子郵件起用了13個月。

高校缺乏解決師生沖突的機制

“不同級別的各方都想遵循政策，但也想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其他問題上，他們都認為Yousif案件的影響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?！盞eil告訴記者，“我本來希望學校會把整件事看作是一個機會，直接解決遠遠超出這一個事件范圍的問題?！?/p>

Keil還指出，他仍然擔心耶魯大學的其他研究生可能會陷入類似境地。最終，該大學沒有正式改變師生沖突調(diào)解政策。Yousif稱，從未有人告訴他Scholl是否完成了推薦的培訓。

Scholl則向《耶魯大學新聞報》表示，他已經(jīng)完成了培訓，而且是“廣泛的、規(guī)范的以及非常有價值的”。

耶魯大學發(fā)言人Karen Peart說：“耶魯大學已經(jīng)制定了一套關于教師作為教育工作者、學者和耶魯社區(qū)成員的責任的共同準則?！?/p>

“直到事件發(fā)生近4年后，辦公室才成立了一個委員會，這一事實讓我感到難以置信?！盇slin說，“（學生們）不知道該去哪，也沒有人為學生辯護?！?/p>

Aslin還指出，Yousif和其他學生不得不努力尋找其他渠道來提出和跟進他們的投訴。院長辦公室的教職員工流動頻繁，投訴渠道也大大減少。

在來到耶魯大學之前，Aslin曾在美國羅切斯特大學擔任副教務長、文理學院院長和心理學系主任。他于2016年辭職。此前他對羅切斯特大學提起聯(lián)合訴訟，指控該校對其所在系的性騷擾投訴處理不當。

Aslin表示，他之所以被Yousif的案件所吸引，是因為他親眼目睹了研究生在與導師鬧掰后所遭受的創(chuàng)傷，以及大學似乎為阻止糾正這種情況而設置的障礙。

“幾乎所有的機構(gòu)都試圖讓不舒服的事情消失。其中一種方法是建立一個系統(tǒng)，盡可能少地向?qū)W生提供信息，或者隱藏學生可以投訴的地方?！盇slin指出，一些高等教育機構(gòu)在處理師生沖突時制定了透明和公正的標準，耶魯大學可以作為參考。

Keil說：“通常情況下，設立更多的委員會和程序只是為了表達對問題的擔憂，但沒有真正解決問題?！?/p>

參考鏈接：

https://yaledailynews.com/blog/2023/04/28/up-close-when-graduate-student-adviser-relationships-go-awry/

https://www.samiyousif.org/blog/responding-to-recent-event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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